一名锅匠租用的杂乱仓库

【Day.4】[E陆]脱逃

*窗口与桌面


与任何实际存在的人物、团体、事件无关。


●


1.
被关进高塔的第二十四天，一只遍体鳞伤的鸟从房间里唯一的一扇窗户飞了进来，落在他的书桌上。


2.
他被押到这里来的时候浑身湿透，长袍染有血迹。
他们拿走了他的行李。他被绑起来，面容紧绷的士兵粗鲁地搜索他的身体，从发梢到脚趾。
他们拿走了他所有的施法材料、他的匕首，还有他随身携带的笔记本，上面记满了他过去收集的不同地域与龙有关的种种传说。
他被关进这个房间。
他们给他提供了清水、面包和一件干净的袍子。他还得到了洗浴的机会。对于不甚富裕的漂泊之人而言，这种机会是少有的。
隔天，塔的主人送来了笔、墨水、羊皮纸，以及几百册古籍的翻录本。
仆役们在书柜和书桌上把所有东西一一安置妥当，对临时住客的意见一句也没有问。


3.
隔天，塔的主人前去探望自己的新囚犯。
他的心中充满志在必得的坚决。

“陆先生，你在这里住得习惯吗？”
旅行者原本观察着窗外，听了这话便转过身来。他的语气和表情一样，僵硬无比：
“……和我一起被抓的那个人，现在怎样了。”
“我请他在我的府上做客——”主人暗示性地拍了拍腰间的剑柄，“他受到无微不至的照料。”
“……他右眼的伤怎么样了？”
这是一个陷阱吗？他谨慎地回答：
“我看他右眼挺好的。”
旅行者短促地笑了一下。塔的主人立刻意识到自己走错了一步。
“他的右眼，”有一瞬间，旅行者脸上掠过了怀念的神情，“三年前就被摘掉了。”
塔的主人于是改变策略，坦白道：
“您的朋友逃掉了。从我的一半人马围堵中强行突围，实在很了不起。”（听到这里时，旅行者的表情变得有点得意，好像被称赞的人是他自己似的），“我已经下令封城，只要人在城里，他迟早会被抓住。不如这样吧；如果你能好好合作，我保证不做任何不利于他的事。”
见旅行者似乎没打算接话，主人又补充说：
“我一直很欣赏先生的才华。如果可以的话，希望您在翻译完我的收藏之后能留在我身边工作。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，我一定尽力满足。”
“你绑架了我，要挟了我，然后希望我为你工作？”旅行者扬眉。
“深渊旧典的抄本到处都有，能读懂的全大陆却只有先生一个。无论如何，我也不希望这种强大的力量落入敌手……希望您理解。”
旅行者撇了撇嘴，似乎对这回应丝毫不感到意外。
“看起来，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。”


4.
“先生早上好，这是您的早餐。”
“保罗，今天你怎么提前过来了？”
旅行者从他手里接过食盘，显得有点意外。
“杰米昨晚喝醉了，我来替他。”他答。
“难怪。你老是帮他也不好，有时候就得强硬一点……”
之后他们又聊了几句。保罗离开到门外，开始站岗。
这名囚犯大多数时间都在书桌前伏案工作。有时工作累了，会来跟他们这些看守说说话，通过房门上的小窗。
囚犯之前一直在大陆上旅行，研究各个遗迹中古老的、有魔力的文字。他见多识广，从来不缺乏话题。会变形的龙，火山内部居住的矮人，或者他和旅伴遇到的劫匪。保罗总是很高兴和他聊天，可以知道许多自己从没想过的事情。他乐意听，对方也乐意分享。
不过，尽管这名囚犯显得颇为健谈，保罗却觉得他仿佛有什么隐忧。这也不奇怪，毕竟他是被关起来了。但让人在意的是，这个人的心情似乎一天比一天低落。他越来越频繁地在工作中途突然停下来，盯着窗外看上很久，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。无论他在寻找什么，似乎都没有找到。

“保罗，最近有什么新闻吗？”
身为囚犯的旅行者这么问道。
“要说新闻……最近监狱被袭击了，这大概算一个。”
这座塔位于城郊。
城主禁止他们向这名囚犯透露塔的位置，但没有明令限制其它的东西。旅行者经常向保罗打听外面的事，保罗总是尽量回答，希望能有些帮助。
“监狱是被什么人袭击的？”
“这个好像不太清楚……好多人都说袭击监狱的不是人类。有人说是鸟，有人说是狮鹫……还有人居然说是龙，说自己亲眼看见了，天呐。”
“你相信吗？”旅行者眼神闪烁，“龙袭击了监狱。”
“这真的很难说……”保罗头痛起来，“主要是，龙这种的……不是一向远离人类吗？龙出现了，还袭击了这里……噢。”
他停下来看着旅行者。旅行者也看着他。
旅行者叹了口气，眼神里带了点怜悯：
“就算知道这里是监狱，我也跑不了。你们那个城主不会知道你说过这种话，毕竟我没必要告诉他。”
保罗略略松了口气，尴尬地挠头。
“那之后呢？袭击者被抓住了吗？”
“没有，”保罗摇头，“是夜里出的事，没法靠近那家伙，弓箭手不停地用附魔箭射它，把那东西赶走了。没有什么损失。”
“那个生物，有没有受伤？”
“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喔。”旅行者表示理解。
“先生。”保罗问，“你知道得比我多多了，您觉得那是种什么动物啊？”
“我怎么知道，我又没见过。”
“唉，也是。”
“也许真的是龙，也说不定……”旅行者自言自语着，回到书桌前去了。


5.
警铃响起后，杰米立刻踹开了门冲进房间里，却只见到被看守的人独自站在桌前。
“啊，晚上好，杰米。”旅行者回过头来。
“怎么回事？”杰米把剑收回鞘里，怀疑地打量着对方。
“你过来看。大概是它。”
旅行者侧了侧身，让他看到书桌上的那个生物。
那是一只遍体鳞伤的鸟，样子有点像渡鸦，但又不是特别像。
它看起来受了一番苦，羽毛凌乱地竖着，身上沾满血和沙砾，一只眼睛都睁不开了。
“它刚才飞进来，大概是不小心触发了结界。如果不是从门——不是用正确的方式进来，或者出去，结界就会报警……我猜是这么个机制吧。”
杰米不想就这么认同，但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来。
“也是可怜。”旅行者低头观察着鸟，似乎在检视它的伤情，“请给我拿瓶劣酒吧，再拿一包棉花，也许我还能帮帮它。”
他不满地皱眉：“不过是个囚犯，要求真多啊？”
旅行者平和地答：“城主大人告诉我说，你们会尽可能配合我工作。如果不行的话，等下次他来，我直接问他好了。”
杰米“啧”了一声，离开了房间。


6.
被囚禁的旅行者救助的那只鸟似乎颇通人性。
它的伤已经基本好了，可以从房间一头飞到另一头。有那么一次，保罗确定，它是帮旅行者从书柜上取了一本书。实在不可思议。“世界上有很多奇妙的东西。”旅行者说。不过把这事告诉杰米的时候，他怎么都不相信。
保罗还注意到，这只鸟的瞳孔是竖直的一道缝。他不知道哪种鸟会有这样的特征，不过他不知道的东西本来就很多。
这只鸟很少鸣叫，因为有伤，也不经常动，大部分时间只是静静地站在旅行者的肩上。旅行者偶尔会抬手去逗一逗它，在工作累了的时候。

离城主下次来检查进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。旅行者每天照常伏案工作。保罗有点担心，但他没有说出来。毕竟自己只是一个看守。
“保罗，帮我个忙好吗？”
“您说。”
“帮我弄点炭条，硫磺，还有钉子，一根就够了，旧钉子都行。不要让别人知道，可以吗？”
不要让别人知道？保罗紧张地咽了一口。他知道对方会施法，他被送来之前士兵们从他身上搜到过施法材料。自己不懂魔法，但是……
“好的。”
“谢谢。”旅行者笑了，想了想，“然后——嗯，作为答谢，我告诉你一个治眼疾的偏方吧。”
“这——您怎么知道我眼睛有毛病？！”他是隐瞒了这一点才当上看守的，生活艰难。他一直很心虚。
“从你看东西的方法可以看出来……”旅行者冲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，“当然得仔细看才行。我嘛，认识一个跟你一样，右眼看不见东西的人。”


7.
囚室起火的时候，城主正好来到门前。他特意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一刻钟抵达，想来个出其不意，好确认自己的囚犯有没有好好工作。
“灭火啊！！开门，我的书都在里面啊！！”
保罗慌忙打开了门，不过他慌张的原因跟城主不太一样。
旅行者站在窗前，被火焰环绕着，平静地注视着他们。
在他身边，站着一个他们未曾见过的人。
那个人的右眼处有一道刀疤，从眉峰径直延伸到脸颊。
他完好的左眼的瞳孔是一道竖直的缝。
保罗想起旅行者给他讲过的传说。会变形的龙。
“不要担心，这种火只会烧写过字的纸。”旅行者开口，“人是没事的。”
城主气得浑身发抖，用手指指着他，深呼吸了好几次，才挤出一句话来：
“抓住他们！”
他带来的卫兵一拥而上。
旅行者一动也没动；他身边的那个人上前一步，以不可思议的敏捷在卫兵之间闪避、格挡、击打，明明没有用出什么高明的招式，却很快就将他们全部击晕在地。
城主有些畏缩了，但还是虚张声势地喊道：
“你们能打倒这些人，也能打倒整座塔的人吗？你们可是在我的塔里！趁现在投降，我们还有得商量！”
旅行者与他的同伴对视了一眼。他的同伴疑问似地挑了挑眉毛，旅行者冲他摇了摇头。
他最后向他们看了一眼，对同伴说：
“走吧。”
他们一起登上窗台，然后向外一跃。
保罗赶忙冲向窗户。

他最后看到的是，夜幕下，龙展开了双翼。


8.
旅人和他的龙离开了。
魔法的火焰烧光了那间囚室里的每一张纸。最终，这个临时的囚犯没有留下任何东西。


9.
不对，还是有的。
用了旅行者给他的偏方，保罗那只有毛病的眼睛很快就好了，似乎比另一只眼睛看得还要清楚些。


Fin.


●



……貌似跑题了！而且好多该传达的东西没传达清楚……已经放弃修改了(;¬_¬)
总之……夫人是人，老E是龙，两人是冒险伙伴……像这样的剑与魔法的设定。


参加活动挺开心的，有好多喜欢的太太ヽ(´▽｀)ノ
希望活动期间大家都能愉快玩耍。


先就这样啦。∠( ᐛ 」∠)＿